请务必看前篇 预警 

第四节 亭亭如盖（3）

“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风间红回到客厅时月亮西沉，家具都变成一座座黑魆魆沉默的山，她踩着自己模糊的影子，听见夏油杰温声询问。

隔着阴影能看见他半散的长发和挽起衣袖后小臂紧实的肌肉线条，但男人嗓音温润疏朗，放柔时更是毫无攻击性，在寂寂夜色里如流水潺潺，让人神思为之一清。

“下午走了困。”风间红重新拿了杯子，倒了一杯温水，“而且五条老师夜里可能有任务，我要替他去。”

她隐约听见一点模糊的气音，空气轻轻震动，大概是笑了一声。

“我想悟的意思应该是让我替他去。好孩子该去睡觉了。”

夏油杰伸手扶住风间红，引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就听见少女“噗嗤”一笑。

像是回敬他一般，毫不掩饰的，甚至有一点放肆的笑声。

夏油杰：“……有什么好笑的吗？”

“只是觉得夏油老师很有意思，”特级咒术师五感出众，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见少女含笑的眉眼如春风化雪，是真的在笑。

“夏油老师明明没有喝醉，”她撑着下巴看他，“却独自坐在黑暗里，一边等我来一边还要指责督促我不许熬夜。”

“撒娇也要做得这么周全啊。”

撒……娇？

不知是被这个词烫到还是哽到，夏油杰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自少年起便稳重持正，惯来不动声色，虽然和人憎狗嫌的挚友被视作狼狈为奸二人组，但大多数时候，人们会承认，这两个人中如果还有一点常识或良心，肯定都在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怎么会做，撒娇这样不稳重，又毫无形象的事情。

他抬手放下衣袖，仔细扣好袖扣。风间红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整理。

夏油杰在她的目光里回忆起了令人熟悉的窘迫，被毫无情面洞察的窒息感，却温柔到让人怀念。

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隐瞒躲避的人，将你的脆弱和阴暗一览无余，危险到令人悚然。但一种超脱于理智之外的声音会安抚你，告诉你她是安全的，永远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轻视你。

他的确在等她。

隔着聚会的欢声笑语和暖锅薄薄的雾气偶然对视，便想要和她独处；听着她和挚友的调笑，便想要更多的关注；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却忍不住想要再见见她。

幼稚，又冲动。

“所以你是来赴约的？”

“对呀，”风间红点了点头，把不高兴写在眼睛里等人来问，还要嘴硬说没有关系，不是撒娇是什么，“夏油老师一晚上都心事重重的，是在为几位学长的事自责吗？”

“说不上自责。”

只是觉得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好。

乙骨忧太出国，秤金次和星绮罗罗退学，说起来因果繁杂，这并不是最坏的结果，但也不是最好的。

他本来应该做到更好。

“想不到夏油老师才是完美主义者。我应该说些什么安慰你吗？”

夏油杰失笑：“这种情况下不应该用问句吧。”

“因为我真的有疑问嘛。毕竟夏油老师不喜欢倾诉，我也不擅长开导劝慰。”

“如果没有想好，就不应该开启这个话题。”

“的确，”风间红表示赞同，“但就当我自作多情吧，我觉得说些什么总是比一言不发要好的。”

“自作多情，你是这么想的？”

“这不是由我决定的，是老师。”

“我是夏油老师能够得到安慰的那个人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近，隔着两个沙发扶手和一个小小的茶几，一杯温水在室温下依旧保持令人舒适的温度。但夏油杰的手臂就在她手旁，手背之间距离似有似无，像是皮肤上的绒毛互相勾缠，温度浓烈，有微妙的痒。

要怎么回答她呢。

别别扭扭的杰哥真不好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