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务必看前篇 预警 

第四节 亭亭如盖（4）

“……月、月见同学？”一个有些犹豫又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

四周传来一阵低声惊呼。

谈话的双方实在是引人注目。

女方一身黑色长裙，身形瘦削而略显憔悴，但颜色秾丽神情冷淡，抱着不知谁的公文包像是在等人的样子，明明年纪不大，站在热闹的校园里却格格不入。

男方却是似有似无的围观众人所熟悉的同学，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温柔又显眼的浅棕色短发，白衬衣挺拔又清爽，正是这个年龄的女生大多都会向往的温柔优等生学长。

“田中同学。”风间红点了点头。她神色平静，倒没让人看出来其实是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月见柳”是自己的曾用名，更别说这个老同学的名字了。

“真的是你！”田中明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不是他记性不好，实在是变化太大了。曾经的月见柳性格腼腆内向，棕黑色的眼睛望向他时温柔又羞怯，被排挤了也不会吵闹，总是默默捡回被撒了满地的课本文具。

他记得夕阳下无人教室里她默默打扫卫生的背影，毫无怨怼和愤怒，像宁静的河流，枯黄的发丝在满天的火烧云里变成金色，扫帚划过地面，“沙沙”的白噪音也格外悦耳。

田中明知道月见柳喜欢他，这不是个秘密，永远低着头恨不得变成透明人的月见柳在见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发出光来。只是她和同学之间相处不太好，有时候看见她孤零零在操场边捡起被踩脏的外套，他在同学的簇拥中走过，便也不好意思去打招呼。

“她真的是月见？”

“骗人的吧？”

“哪个月见，是家中的姐妹吧。”

“月见柳？”

“怎么可能是那个……那个女人。”

“一点都不像吧。”

“其实，有一点像？”

周围喧哗声更大，但议论中心的两个人都没有在乎。“很久没有见过你了，之前为什么转学？听说你家里出事了，你现在住在哪里？过得……还好吗？”

男生越问越激动，到最后却有点犹豫。

她过得很好，毋庸置疑。短短几个月没见，不仅气质大变，仪态从容又大方，容貌也差别极大，或许是女大十八变，即使如此熟悉的人，也不敢辨认。

张开了，也长个子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想他？

风间红有些诧异地看过来，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客气地、依旧只是点了点头：“家中有事所以转学了，过得很好。”

田中明：你退后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田中明明白她的意思了，虽然勉强，还是努力向她笑了笑：“那就好，那……”

“小朋友，这样跟女孩子搭话可不行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背后的男人将手臂搭在田中明肩上，压得他一个踉跄。

男孩子的自尊心和一种莫名的预感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下意识就像顶回去：“你是……！”

田中明接近180的身高在同龄人中也算鹤立鸡群的体育男神，但来人身量极高，体型健硕，手臂搭在肩上，势重力沉，金石铁铸一般，让人动弹不得。

“向女孩子搭讪既要有勇气又要有毅力，”男人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摆出一根手指晃来晃去，“最重要的是有担当，要懂得照顾她保护她啊。”

“我家女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追的。”

我家？

然而不等田中明再发问，男人已经拉着少女，毫无形象地抱怨起来：“红姬明明是来陪我的，为什么抛下我找别人聊天啦，我们还要赶今天的限量甜品哦～”

“容我提醒，是五条老师让我在外面等的。”风间红叹了口气，跑这么快做什么，“月见柳已经死了，他有什么想法都没有用的。”

“嗯哼，你也知道他对你有想法？”五条悟从抓手腕改为握住她四指，辅助监督今天没来，他们有时间慢慢走到甜品店。

“刚刚知道，”风间红并不否认自己的失误，“但说实话，我不太理解。”

“既然他也喜欢月见柳，为什么从来没有表示呢？”

在月见柳的记忆里，这只是一段孤独的，遥不可及的，见不得光的单相思，她甚至不敢在课上偷看他。

人类说，喜欢一个人像咳嗽，是掩盖不住的。捂住嘴，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即使少年心事羞于开口，爱而不自知，为什么不曾多给她一个微笑，多给她一点友善，为什么在她被推搡，被追在背后嘲笑，被欺负时，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借一件外套在她湿漉漉的肩膀上。

乃至于让她在那个夜晚，决绝，绝望，毫无留恋地赴死，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人在意她。

五条悟嗤笑一声：“青春期一些无谓的自尊心吧，没听说过小学鸡谈恋爱吗，不仅不示好，还要欺负对方呢。而且小男孩嘛，会胆小也很正常。”

“五条老师小时候也会这样吗？”

“你在想什么啊，”五条悟夸张地感慨起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紧走几步然后转身，捏了捏她的脸，“最最最完美的五条老师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事上落后。”

“真是奇妙的胜负欲啊。”

“说起来，明明是红姬的行为比较可疑吧，”他一边倒退一边弯腰把脸凑过来，似乎要验证少女是否说谎，“昨天把老师打晕是不是欲行不轨？老师知道自己很诱人，但红姬目前还是要把持一下哦。”

啊又来了，从早上醒来就在闹，含着一嘴泡沫的时候也没消停，夏油老师差点动手揍他。

“不是打晕，是辅助睡眠。五条老师把眼罩带在身边，我以为是默认。”风间红再次解释，依然一板一眼，“反转术式对精神上的疲惫毕竟效果有限。我如今的咒力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五条老师，我知道老师很久没睡了。”

“我没有把人打晕的爱好，何况若是欲行不轨，想来五条老师会配合的。”

五条悟抬手捂住了脸。

总觉得这丫头的常识哪里有问题，但又说不出来。

而且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田中在第二章出现过，月见柳被霸凌的“理由”之一。